第215篇:机会主义者
从希波克拉底语录,"opportunity is fleeting "可以得知,这位老先生是一位机会主义者。医生的水平,往往也体现在其实践机会主义的程度。
某先生是一位300磅的大胖子,50多岁,哮喘病患者,打来电话说是发烧喉咙疼,咳嗽,口中无味3天,怕是得了新冠,护士按常规引导他开车到停车场,一查核酸P C R检测阳性,生命体征正常,氧饱和度98%。那个时候还没有口服抗病毒药物治疗,看起来情况不错,收入院给人民希望有些小题大作,和病人商量,叫他去买一个指脉氧计,如果低氧到93%或更低,就上激素。那天周四,又接长周末,怕情况有变,失去适时上激素机会,决定现在就把强的松处方送到药店,他随时可以取用。周日晚,转来患者电话,自觉呼吸困难,脉氧低到92%,药店已经关门,取不出来药,问怎么办。看来,那个"随时取用get any time”指示有误,应该取出后备用。我告诉病人,他的药房是一家大连锁店,附近应该有1家24小时开门,他应该与之联系,有问题再打回电话。这个病人后来随访时告诉我,药店从计算机上调出处方,给了药,10天的药,用了5天,感觉很好,氧饱和度从最低时的88%回升到95%,到第七天自行停药,回复正常。
我最近一直强调用激素救命。根据指南,一旦有低氧征兆,就失去用Paxlovid 机会,而是使用激素的时机。这个时机也是稍纵即逝的。我的印象中,用了激素又发展为重症入院治疗死亡的极少,有几个病例都是本来就建议入院治疗被拒绝的。如果上了激素,仍无好转,有氧饱和度下降至90-92%甚至以下,有预后不良的基础疾病,最好考虑住院治疗。
使用激素,有过争论(1),但更多的资料,包括中国自己的证据,支持使用激素(2.3.4)。从国内得到的反馈,反映出许多医生仍心存顾虑。主要是因为在SARS时期,超大剂量长疗程使用激素,产生诸如股骨头坏死之类的严重后遗症。新冠初虐美国,我们医院的感染科会诊,总不忘提醒大家,激素治疗没有益处。那个时候,人民希望用于重症效果不好,是几乎每一个一线医生体会,大家真有手无寸铁的感觉。后来有两个因素促成改变:一是有一篇对照研究证明激素疗法效果,而且摸索出了适当的剂量和疗程(1);再就是对新冠重症致死机理,对所谓的细胞因子风暴有更深了理,大家才不约而同的改变对激素使用的成见。近三年以来,我个人体会,我周围同事的体会,文献报道,都支持适量,适时,适当疗程使用激素,是简单,便宜,付作用能够掌控,更关键的是,城乡都能用得上的治疗手段。我看北京协和中日医院的指南,美国日本等国指南都有低氧用激素建议,但更多的地方,甚至一些三甲大医院医生也对激素使用没有认识,不上医院指南。我希望有更多的同事们对此有所表示,那怕是反对意见,只要有理,也会对此有推动。
Paxlovid问世以后,成为首选考虑。只要是高龄有一定基础疾病,很有可能进展成危重症,没有禁忌,只要新冠阳性,我会第一时间给Paxlovid.
一对老夫妻,美国放开以后,立即去阿拉斯加散心,在游轮上感染,被赶下来放在加拿大一个小城隔离。给我打电话,我建议他们去当地医院看急诊,要Paxlovid。他们怕花钱,说加拿大不管美国的保险,回美报销麻烦,关键是没有呼吸困难等重症表现,隔离满一周,症状也没了。回到美国一个月后,有多种基础疾病的先生,突然心跳骤停,太太打911,救护人员赶到,证实已经死亡。不知道这个病例,如果当初人在美国,及时用了Paxlovid,会有什么不一样。我也有在SNF的高龄多基础疾病患者,一个三次,两个两次新冠,第一次最重,重新感染都是轻症,又按常规打足疫苗,再次感染后一两次月,好像恢复常态,也是突然悄声无息的去世。象这样的患者,都不知道机会在哪里,只能猜应该是心脏问题。死亡证书签心跳骤停,冠心病,最容易通过县政府部门审核。另一个40岁左右男士,德尓塔株流行时,新冠轻症,在家隔离,被发现死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游戏机,离家人给送饭,看到他人好好的,不到一小时。这种病例在平时,政府当局往往要医生给一个说法。报这位先生死于新冠,没有人疑问一声。奥米流行以来,我再没有这样中年人的案例。上文讲的那一类尸检研究说不定能提供线索,给机会主义者一些机会。
一旦收入院,观察机会的手段就不止看呼吸困难症状和测脉氧饱和度。实验室检查,血常规及生化常规,如果肝肾功能障碍可以看作是细胞因子风暴已经刮起的间接征象。直接测定炎症指标,如C反应蛋白,血沉,ferritin. 入院头几天走势不明应该每天测,升高则高度提示使用激素抑制因子风暴治疗迫在眉睫。Procalcitonin 不高可以基本排除细菌感染,减少滥用抗生素。测D-Dimer对判断高凝状态有帮助,但无助于治疗决定,因为每一个新冠病人,只要没有血小板减少,活动出血,严重外伤这类的禁忌和反指针,都应该从入院第一天起,就使用DVT预防剂量的抗凝治疗。热络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剂量抗凝已经降温,尽管有的医师在D-Dimer 特高时用治疗剂量。最简单的是已经在用抗凝药物的病人,照用不误,省事省心。门诊抗凝没有定论。因为病人能够走路活动,至今还没有遇到问题。至于那几个猝死是不是肺梗塞就完全是猜了。
住院治疗方面,吸氧几乎是常规。仅少数人没有低氧,阳了入院,仅仅是因为基础疾病有发展成重症的高危倾向。入院只是为了静脉使用人民希望。这一类患者三天之内输完3剂人民希望就可以开出院。但在疫情高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奢侈。俯卧,最近的对照研究表明,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但个人感觉,有些人一旦改变体位,血氧饱和度立即上升。有精神力气使用spirometry的患者,印象里预后良好。我也有一位70岁的先生从入院第一天开始就非常积极的配合治疗,包括使用spirometry,也上了人民希望,激素,Tocilizumab,仍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一天比一天加重,需氧从二升到三十,高通量氧,BiPAP,最后插管,但之前,老先生很明智的声明并告诉家人,上呼吸机不过两周,坚决不要气管切开和胃饲管,到最后应他的要求,停止肾透析和抢救, 在吗啡点滴中去世。这个病人入院的时候已经有两周的病程,很显然他的机会是在入院以前那两周。
人民希望remdesivir 在开始希望很大,后来失望,再后来对照研究说越早用越好,但已经沦落为Paxlovid一个等级的药物。一个药只能用于最早期,而这个时期的病人是不是会发展成为重症,只好凭统计数据去猜,是很无奈的事情。但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药,赶紧进口或者专利许可不许可自产,仍然是民众期望。仅就目前而言,至少在短时间内,爭取让每一个一线医生都成为机会主义者,用好激素,恐怕仍是最好的救命办法。
参考文献:
1、Russell CD, Millar JE, Baillie JK. Clinical evidence does not support corticosteroid treatment for 2019-nCoV lung injury. Lancet 2020;395:473-475.
2、Corral-Gudino L, Bahamonde A, Arnaiz-Revillas F, et al. GLUCOCOVID: a controlled trial of methylprednisolone in adults hospitalized with COVID-19 pneumonia. June
3、RECOVERY Collaborative Group. Dexamethasone in hospitalized patients with Covid-19. N. Engl. J. Med. 384, 693–704 (2021).
4、WHO Rapid Evidence Appraisal for COVID-19 Therapies (REACT) Working Group. Association between administration of systemic corticosteroids and mortality among critically ill patients with COVID-19: a meta-analysis. JAMA 324, 1330–1341 (2020).
作者简介:张文刚医生1978至1985重庆医学院医疗系学习,硕士。1985-1988四川医学院附属医院讲师,1988-1996年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博后,助理研究员。1996-1999年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中心内科住院医师。1999年至今美国加州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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