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成了常见病
辛酸纸背墨 战疫微危言
三年荒唐后 弹指两百篇
轮回医院上班，接下 10 个病人，居然一半是新冠。患者要么是常规筛查发现，几乎没有呼吸道症状，要么是慢阻肺加重，按常规处理加三天人民希望，缺氧很快缓解。新冠如今常见病，医护患者都见惯不惊 , 习以为常了 。
也有比较麻烦的病例，但麻烦不在于新冠。一位 60 多岁的女士，基础疾病是风心二尖辦疾病，换金属辦术后，长期用华法令抗凝。后来并发心房纤颤，又发生抗核抗体阳性的溶血性贫血，每几周一月需要回医院输血治疗。最近持续加重上腹饱胀痛，大量腹水是漏出液性质， CT 发现肝肿块， MRI 提示恶性，建议 CT 介入活检。这一下捅了馬蜂窝。术后常规入住院过夜观察，常规筛查发现新冠阳性，病人几乎没有呼吸道症状，病人拒绝人民希望，但还是给了五天 Paxlovid 。更麻烦的是第二天血色素掉到 5 克。我接手时，已经输了五个血，还每隔一两天就需要输血支持。超声波检查提示肝周腹水有血液密度。抗凝治疗不好用了，会不会发生脑栓塞只能听天由命。心内科会诊又提示，患者的机械辦功能不良，很可能需要尽快手术。我与肿瘤血液科，心内科，放射介入，感染科会商，又与患者和她儿子商量，暂时不考虑放弃，同意等床位转院去 UCSF 。
门诊也不时有新冠。一位 80 多岁老太太，来常规随访，在诊室猛咳。护士让她戴上口罩。看起来精神不错，没有低氧，一查新冠，不到 5 分钟，护士就来敲门，说已经阳了。这位老太太已经是第三阳。陪同来的女儿手拿一纸，有长列问题要问。问明是出现症状第四天，赶紧把 Paxlovid 送去药房，要病人尽快开始服第一剂。那一长列问题都是鸡毛蒜皮，下次再说。而老太太用过的诊室只好封闭起来，消毒处理后再用 。
印象里，今天的新冠远不如两三年前威风。既使对 SNF 里风烛残年的老头老太太，也只几天流涕干咳。处方 P 药，药还没到，症状就没了。旧金山最近发布新规，叫做基于症状的防疫：没有症状不检测。检测阳了，没有症状，或者症状缓解一天，即可照常上班，只需避免接触免疫低下高危人群即可。在医院诊所，都把新冠当成常见病处理，只是因为过去三年多的余悸，又有无时不在的突变危险，大家才多看它两眼，没有当成一般伤风感冒 。
新冠相关讨论，多半回到了学术界。不过我们美国华人医师协会 SCAPE 有好事者，拟定几个新冠相关问题，我也试试做答 , 也算是为新冠系列文章收尾 ：
1，从政府、社区及医疗系统等层面看，美国防疫工作主要失误及不足有那些？如何改进？
答：政府、社区及医疗系统分开说。政府又分联邦及各州各级政府。最糟的是联邦。联邦政府抗疫政治挂帅，最明显例子是封关国门，对中国封闭成功，但对欧洲动作太慢又不彻底，好几波疫情都是欧洲传东岸，再蔓延到西岸，几乎成了规律。州政府，特别是加州，我不认为有大错。社区就难说了，主要取决于族群，华人应该是最好的。美国的医疗服务初期有点漫不经心，但应对循规蹈矩，有医疗挤兑，有艰难时刻，但没有被压垮，没有乱阵脚，很不容易。要不然美国会更惨 。
2，从政府、社区及医疗系统等层面看，在美国在抗疫中主要做对了哪些事？
答：联邦政府最漂亮的一件事是赌对了疫苗开发。特别是 mRNA 疫苗超常规开发，临床试验及投入使用。特别要提一下疫苗到手后的使用，比如，接种顺序：先医务人员，一线反应人员，高危人群，最后一般大众的接种顺序非常正确合理有效。这里用一个＂赌＂字不太恰当，这其实是基于对美国科技高度自信基础上的决定，不是其他任何国家有条件对赌的。但也确实是一个高风险决策，其利弊得失爭议，随着一些付作用坐实，比如某些人群的心脏损害，还会继续下去 。
州县社区层面，令人印象最深的是依法防疫。好像一切相关法规都是已经制定完善，只等根据疫情发展，激活相应条款，拿出来用就是了 。
医疗系统最值的称道的是循证抗疫，不唯官，不唯上，不唯书本，有一分证据说一分话，少有感情用事。勇于探索实验，一旦证据不支持，馬上改弦更张 。
3． mRNA 疫苗的研发、临床试验及其接种策略等方面存在哪些不合理的问题？根据个人的在实际工作中真实感受，评价疫苗在控制美国控制疫情中的作用 ？
答：理想情况下，在大规模推出接种之前，最好多一些时间做分年龄段对照实验，有更多时间观察付作用不良反应。有些人群是不是需要接种，值得商榷。现在而今眼目下，尽管放馬后炮。但不要忘了， 2020 年底是什么样的新冠恐怖，特别是身处第一线的医务人员，是如何盼星盼月般的希望打疫苗获得护身符，现在真的很难设身处地去体会。我的患者，我知道的人，有屈指可数的极少数打疫苗有严重不良反应，下一针不打就行了，没有人打疫苗致残致死。绝大多数接种者都对疫苗心存感激。很希望看到打疫苗的大数据，特别是全世界的数据，但这多半是奢望。世界上大多数发展中国家，抗过新冠基本上是靠自然免疫，好像也没有多死几个人。现在新冠几乎就是常见病，相信绝大多数人已经有了一定程度免疫力，在此基础上，每年得它一两次新冠，与每年打疫苗，孰优孰劣，还得证据指引 。
4，根据自己的实际感受，你认为美国在整个防疫过程中，表现最差的是什么？最好的是什么？ 怎样可以预防类似的事件 ？
答：上面的话不想重复。也可以说，表现最差是没有世界老大的样子。美国聚敛世界人才与财富，又自认在道德制高点，却在关键时刻，任性的放弃了对世界的责任。最好的是：首先，相信人民，任何情况下疫情公开，信息透明，有一个没人想去隐瞒遮掩，也不可能隐瞒遮掩的环境 . ；其次，在非常困难的政治情况下，防疫措施仍然基本在专家的指导掌控之中， 充分体现了制度设计的强大韧性。抗疫的基本原则没有动摇：对抗大流行，难在平衡保护人命与维护经济社会生活运行，防疫措施不能超过疫情本身伤害。面对新冠这种病毒，早期严历封控是正确的。一旦弱化到奥米株程度，有了疫苗和治疗手段，适时放开是正确的，以避免过度防疫伤害拖累经济， 这就叫做凡事有度。这也是美国经济现在全球独秀的原因之一。总结而言，面对这么一个妖精病毒，一个特别总统，一场前所未有的政爭，一幅亘古未见的国际局势，一个特别崇尚民主自由的社会环境，一个自认为高在山巅的人民，美国抗新冠的结局，好好坏坏，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不如此，就不是美国了 。
一毒袭来乱翻天 死残动辄上万千
插管救命寻常事 核酸疫苗度三年
大国威严脸面在 小民凄切烧纸钱
天道无情人有意 百变新冠知谁边
作者简介：张文刚医师1978至1985重庆医学院医疗系学习，硕士。1985-1988四川医学院附属医院讲师，1988-1996年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博后，助理研究员。1996-1999年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中心内科住院医师。1999年至今美国加州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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