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篇：阳了的同事们
五指山头白云飞 ，白云之下排排队
量体温 测核酸，纵有家国不需归
早上上班，怎么诊所停车场内一半空车位！进到诊所， 被告之有5位护士（医助，medical assistant)请病假。诊所经理一阵忙乱，为各位医师调配助手，把平时做billing （向保险公司收账）的配给我。她平时总是裙装高跟鞋，睫毛指甲半寸长，十分讲究，测体温数脉搏量血压则一概不会，只能起到领病人进诊室的作用，对付过了一天。听说有医院曾经因为大量员工阳性，不得不规定阳了的医护，只要没症状，不得休病假，照常顶班。沒想到大流行到了尾声，遇到这规矩跟不上形势的窘迫。
我们诊所，有三分之一的医师，感染过新冠。一位平时身強力壮的专科医生，在德尔塔那一波时，我在医院走廊里看见他走路打晃，四川话叫做打翩翩，脸色黯晦，问怎么回事，答自觉乏力发烧，赶紧劝他不要赌运气。去急诊科一查，果然阳性，给了一剂复合单抗，休息了10天回来上班, 仍然干咳不停。那个时候还沒有疫苗。另一呼吸科医生阳过。我们总结她为什么会阳，因为她总是在床旁花太多时间。教训就是，只要可能，不要在隔离房间內停留超过5－10分钟。大多数情况下，准备工作做好做足，事先与护士交谈弄清楚情况，计算机上做足功课，想好进去之后要问的，要说的，要看的，要听要扪的，这是可以做到的。诊所护士等员工过半数阳过。诊所经理小心慎微，谁料刚刚退休就阳了。一位护士最夸张，从第二波开始，波波都阳过，迄今已中5招，劝她好好找找原因，因为这猴痘，流感，禽流感将接踵而来。医生阳，一般只一个人中招，而护士辅助工阳，往往全家中招。一位护士的先生的全家，至少已经轮过三遍，全是轻症。为了防止医护人员感染，经理想尽办法。多年前，诊所曾经几乎每天中午都有制药公司代理提供各式午餐。后来发现新招进的员工很快发胖，个个如此。后来定下规矩不准医药代理在诊所活动，来也一律不准给免费午餐。但午餐时间大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享受自代餐的习惯一直保留。新冠一起，合伙人开会，觉得这太危险，不准聚众就餐，三令五申不能禁绝，干脆把餐厅桌椅全部撤了，才刹住午聚餐风。不过最近这桌椅又全部摆回来了。
美国医师感染新冠死亡的三千多。感染过的更多。碰到感染过的员工，大家见面以后总是关切地问恢复怎么样，从来没有听说歧视阳过了的员工，连这种念头都没有，因为谁都可能是下一个，怎么敢笑话别人。读到消息，上海居然有阳过的人难以找到工作，有单位规定不招阳过的人。更有人骚扰有过阳性病史的居民。这真是匪夷所思，这些人的思维不象地球人。新冠病毒，Ro几乎18，变化多端无孔不入，专治不服的人。制定这项政策的单位头儿，怎么可能有信心不会被感染？不管出于与人为善，还是担心遭到报应，任何有正常逻辑思维的人，都不应该生出这样的想法。还好，这个歪风很快被制止，没刮起来。其实，定这规矩的领导，一定很笨，新冠大流行期，阳过的员工，最好使用。玄烨得过天花，父子可以当上皇帝。阳过了，在上海这种大半靠开放吃饭的城市，应该高人一等。因为全世界都不清O了，不断会有输入型病例到上海的。海南首例据说就是因贪嘴，与越南人交易鱼货时惹阳的。我还沒听说过再次阳性的人有更重症状和死亡。
一对老夫妻，上个月游船去阿拉斯加，半途上被检测到阳性，轻症，就地被隔离在加拿大。我鞭长莫及，没有机会用药，似乎也不需要，转阴了才被放回来。前天，老先生被发现倒卧在客厅，CT发现缺血中风。溶栓不成功，紧急手术取血栓仍未成功，进ICU上了呼吸机。MRA发现脑内中动脉一段dissection夾层破裂。他以前相关检查，包括这次入院心肺颈部动脉检查全是畅通的，也没有发现动脉瘤。太太和儿子问与新冠多大关系？我不能回答。据我们所知，新冠许多临床表现是病毒攻击血管内皮所致，抗凝治疗是新冠治疗重要组成。我私下里在想，这种高龄患者，新冠后，即使轻症，是不是至少用一段时间抗凝治疗，至少服一段时间阿斯匹林？如果用了Paxlovid, 是不是更少新冠后综合症发生？如是，Paxlovid 之类的药物价值会增加很多。相信不久会有相关研究文章。这位老先生如过世，还算不到新冠头上。结论：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不要阳了。
一位近90岁寡居老太，属于坚决不打新冠疫苗一类。周一打来电话，说体温华氏100度，全身无力，没有任何其他症状。今天被他的弟弟，弟媳妇，也是坚决不打疫苗的，带来诊所，检测阳性。给Paxlovid，改Eliquis 为隔天一次，停降脂药5天。过一会儿，药师来电话，说现在的建议是一旦开始Paxlovid, 停降脂药共10天。自然叫病人照办了。
因为检测不足，自检阳性也可不报告，美国的感染人数肯定是被大大低估了，但是死亡人数夸张了。美国现在的做法，对老龄，有基础疾病免疫低下的人，仍然十分危险，很难知道阳了会是什么结果。而对大多数年青人，身强力壮者，这是获得免疫力最廉价有效的办法，不这样看，亏大了。有消息说十月份左右可以出BA5为主的新核酸疫苗。只祈祷病毒先生不要变化太快了。
一越南华人老太太来随访，陪同来的儿子问起猴痘，居然也知道今天美国猴痘病例过万。问他岁数，68年出生的。看他将信将疑，我要他露出自己的手臂，找到一个疤，告诉他那就是种过牛痘的证据。一般来说，美国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未以后出生的，亚洲包括中国在八十年代及以后出生的，如果有机会，应该接种疫苗。之前的暂不用担心，因为应该都已经种过所谓牛痘。不放心找看自己的上臂有没有一个疤痕，如果有，应该是种痘留下的。因为严重痘苗短缺，白宫今天批准一剂分成五剂使用。有点先顾公平再顾其他的做法。我们也接到e妹通知，有大量新冠疫苗会过期，要求细查编号，不要给患者打了过期货。怎么联想到＂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骨＂之句。
中国公布的感染人数，重症和因为新冠的死亡人数，实在是太微渺。相对于目前的重手法，似乎师出无名。海南，如此优秀的地理环境，不拿来试点，太可惜了。现在新疆西藏都有发病，布达拉宫也关了，哪里可能清到零？如果资料反复证明重症和死亡率已经是流感的水平，就不应该拒绝改变。如果还是心中无数，全民做核酸不如全民测抗体，得到某一个地区的抗体阳性率，可以估算已经有多少人感染，和打疫苗的效果，为改变政策提供数据支撑和壮胆。而那些歧视阳过的，说不定会通过测试抗体，意外发现，自己也已经阳过了。
作者简介：张文刚医师1978至1985重庆医学院医疗系学习，硕士。1985-1988四川医学院附属医院讲师，1988-1996年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博后，助理研究员。1996-1999年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中心内科住院医师。1999年至今美国加州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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