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篇：新年看见曙光
加州湾区连日大雨阴霾，昨天傍晚，大雨停了，好像是专门为新年焰火礼花，老天开恩。今晨，远望西面的山顶，橙红颜色，是晴天的曙光。打开微信，见成都双子塔前，重庆解放碑边，人山人海，齐喊：新年快乐！中国人，无论前头还有多少艰难困苦牺牲，前所未有的体会到，自由自在，是生活中多么重要的一部分！
这段时间，我们华人执业医师协会SCAPE和其他华人医师同道，几乎倾巢而出，针对新冠防治疫情处理的专业讲座，一场接一场，快把人给淹了。又利用维信为主的各种渠道，各种形式，文章，油管，抖音，私人通信，将各自在过去三年倒霉时间里发酵出来的经验教训，一股脑地抛向正在以健康和性命与新冠搏斗的国内同行，希望同胞们能受到尽可能接近当代水平的医疗照顾。这些高专业水平公益讲座，让人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认领风骚数十天。
于是，找回闲心、尽管离不开说新冠，却不用那么正经, 看官不必当真。
重症估计偏差。我说过，奥密克戎是世界人民的大救星，也引用过不少资料，包括上海广东数据，轻症无症是大多数，鼓吹分群防疫，逐步放开。虽然也反复警告，奥密克戎对于没打疫苗的人，对于老年人、有基础疾病的，仍然是凶神恶煞。但听话只听到自己想听的，乃人之常情，今天这个局面，谁也不愿意看到的。这个偏差到底差到什么程度，我不认为已经有定论。我仍然认为这个奥密克戎毒性，对绝大部分人群来讲远不如以前的毒株。一个证据就是，在武汉时期不少医务人员感染阵亡，但在今天，许多医院，医生护士几乎大部分被感染，但没有听说多少阵亡的例子，我认为这是极好的兆头。但人群相关数据不公布，或者，根本就没有数据，只有等看这个半年比平常死亡人数多出来多少去估计。
如果硬要说偏差的原因，我想可能有几个。一个是人群在2021年底打完第三针疫苗的时间，比上海数据出来的时候晚了差不多半年，人群免疫状态更差。另一个原因，更主要的，是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病毒迅猛传播感染大量人群，虽然相对感染率并没有明显变化，但是绝对感染人数在短期内如此之多，造成医疗挤兑，处理起来，显然比同样数量感染在半年內完成，困难得多。再一个是气候。冬季本来就是呼吸道传染病高发季节。封控不可持续，这是每一个人都同意的。一般认为会在气温比较高的季节放开，错过今夏秋，一般猜会捱到明春。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来放开，而且放开的如此彻底，我想应该用堰塞湖来理论。2008年四川大地震时形成巨大堰塞湖，为了防止突然崩溃造成巨大人命财产损失，国家不得不从俄罗斯租借大型直升机，把工程机械吊到堰塞湖垻顶，挖出一条泄洪道排险。很可惜这个理论这一次没有用到新冠防控之中。看起来这一次放开是没有准备的，是因为感染已经蔓延开来，堰塞湖将崩溃之际的不得己。
我以为，放开以后，中国人会像日本人那样，有东亚传统，带好口罩，搞好自我防护，新冠的病例会增加，但不至于象印度一样爆发。这个估计为什么会错得如此离谱，我到今天没有想明白。我认为这个问题弄明白很重要，因为新冠还会一波一波的再来，尽管以后的波次，就像在美国看到的，对大部分青壮年儿童，不可能有这一次这么凶险，但对于相当一部分老年和有基础疾病的民众，仍然会有巨大危险。传说中的解释五花八门，比如，说感染传播就像在美国欧洲一样，是从学龄儿童青少年开始，一人感染，全班中招，带到每一个家庭和社会的每一个角落。这个很有道理，也好解释。
医院内和老人院发生大面积感染，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曾经在南湾一家医院，近千医护职工中，有40多人群聚感染：上了头条新闻，说明这是罕见事件。中国的医院，从南到北从西到东，不敢说是全部，不少医院，医护人员大比例的中招感染，甚至全军覆没，弄得许多医护不得不带病坚持工作，而且又大面积的发生院内感染住院病人。这就不应该是个人原因，而是有系统错误。前面文章中提到大白的问题，只是表象，内在原因是什么我自然不知道，如果不是为了省钱一天只能一身大白，那我猜是医护人员的相关训练出了问题。我们医院听到武汉疫情爆发，西雅图附近开始出现新冠病例，就开始训练员工，包括以前文章中提到的口罩Fitness test测试。许多医院可能需要在这方面补课。
还有一个想得到的重要因素，就是连续的长期封控，人民的精神状况已经崩到极点，一旦20条出来，就放松了自我约束。成都重庆这两个疫情中心，明知正在医院挤兑，仍然有大规模人群集聚，不管不顾，欢庆新年，就是这种情绪的明证。想想2020年春节期间，北京大街上的空无一人，同年圣诞节时代广场的冷清，就知道人心的变化。不管发生什么，人们是再也不会回去被封控了。
我一位多年的老一辈朋友前几天逝世。他的旧学完整，写的字至今还悬在医院的会客厅堂。以前回成都，再忙也总要找出半天一天时间，把我写的诗词找他指正。搞了几次，我再也不敢称自己写的诗是律诗，填词必说明是变调改调。他多种病痛缠身，按老美的说法，这是去了更好的地方。
从这些公益讲座中，我觉得最值国内同行学习的还是美国医生讲解问题的基本思路，总是强调循证，问题的提出，解决问题的思路，手里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不但看到好处，也衡量弊端，尽量以证据说话。我想这些基本的科学精神，是美国医学科学强大的基础，是最值得领会之处，却也是最不容易学到的地方。
根据各路小道消息，我相信国内的新冠疫情新增发病，在大部分省市自治区，已经达到高峰，据说很有可能感染面已经超过70%到80%。危重症高峰可能正在形成，而死亡高峰还远。最后多少死于新冠，取决于两点，一是危重病人抢救。呼吸危重症患者治疗管理，应该是传授重点。我相信国内非常需要这方面知识普及。
另一点是尽量减少患者发展成为危重症，最有效的是无疑是疫苗接种。中国的疫苗战略一开始就磕磕碰碰，疫苗及时开发出来了，却没了新冠病人做临床实验。送到国外去实验又过于小心谨慎，没有在临床试验中，包含最应该保护的年龄组群，导致后来打疫苗时，错误地排除最需要保护的人群，还毫无必要地给老人们疫苗接种不安全的恐惧。打了第三针以后，在明知放开势在必行，而众多资料全部指向疫苗效力不能维持超过半年的情况下，没有及时补打第四针，真的是一错再错，太过离谱，弄得目前如此被动。事到如今，我一个同学的老年亲友去打第一针疫苗，仍然被拒绝。如果真的感染率已经达到80%，这一条几个月内就不用说了。但迟早有人应该出来给一个说法。
另一条就是在基层，在第一线尽早诊断治疗新冠，防止其成为重点。我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使用两只手，一只手里是抗病毒药物，另一只手是及时恰当地使用激素。抗病毒药物这事只能从国家层面解决，而我们能帮上忙的，就是鼓吹使用激素。写了这么多文章和讲课，有一位网友朋友的回复，让我觉得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差。我把大意抄在这里：
全国的赤脚医生先声夺人，一上来就是四件套：抗病毒+抗菌素+地塞米松+退烧药，一顿乱拳招待新冠爷。乱拳打死老师傅，农村至今才没出现大问题。而城里按照所谓科学方法治，不敢用抗菌素和激素，弄成火葬场都不够用。北京的（医生）说真的，就是一般般。
这贴四件套里，所谓的抗病毒可能就是中药颗粒，无害就行。抗菌素推迟使用到有脓痰再用不迟，我们早期不也是逢人给阿奇，只不过幌子是非特异抗炎。退烧药就算是良性安慰剂。农村人一般不到不得已，不会去看病，这个时候，只要有激素，就是正确处理。
中国的基层医疗体系完整，可能是与印度抗疫结果不同的主要因素，如果有不同的话。
这贴看得我哈哈大笑，心情大好，如同今晨看见了曙光。
作者简介：张文刚医生1978至1985重庆医学院医疗系学习，硕士。1985-1988四川医学院附属医院讲师，1988-1996年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博后，助理研究员。1996-1999年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中心内科住院医师。1999年至今美国加州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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