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万
健儿冰上夜燃炬，照亮苍生与社稷。
五环相勾又相连，暂借焰火看端倪。
二月四日，太平洋那边的中国人在春节假期中，看冬运会开幕仪式。大洋这边的美国，死于新冠人数突破90万。本来不想就这件事情写什么的，大家对这个数字都麻木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倒是我在诊所看了两个病人值的聊一下。
T先生是华人，新病人，有控制良好的高血压史，前糖尿病，来看病是因为有点胸闷气紧不舒服，轻微干咳。他已经打过三针疫苗。自己在家里用药盒测新冠是阴性。但不放心，还是决定找个医生看一下。病史问完，觉得问题不像是上呼吸道感染或者新冠，而更像是心脏的问题。听诊器一放上去，就知道他是心房纤颤，马上做心电图证实，好在心率只在每分钟100左右， 也没有严重心衰症象。追问病史，两年前就间歇心悸，做了 24小时心电图监护，没有发现问题。看来这个心房纤颤是阵发性的，或是最近一两个月的事情，没有立即复率治疗指针。 我告诉病人继续用Atenolol，把Norvasc 換成最低剂量Deltiazem 日服一次。他的CHA2DS2VAS至少评2分（年龄及高血压，不知道糖尿病状况），建议加Eliquis 抗凝药，预约超声心电图和心脏科会诊，开了一大堆化验单，要他务必在开始服抗凝药之前抽血。一周内回来随访。正事儿忙完，还有点时间，和病人聊聊天，想知道他的基本情况。这个人是一个地产经纪人，早就赚够了银子退休了。湖南人，怎么来美国的？偷渡。下乡知青，跑到广州，偷渡到香港，又从香港爬货船偷渡到美国，听他的故事说起来就象小菜一碟。退休以后，大部份时间在国内过清闲日子，连吃的药都是国内带来的。这次因为大流行疫情，两年多没办法回去。问怎么打发时间？与国内一样，喜欢玩水。怎么个玩法？帆板。这问题来了。帆板摔的机会多，但摔在水里应该不会头部受伤血肿，不是抗凝反指针。但尽管上抗凝，仍不能完全防止中风，抗凝治疗本身也有副作用，万一玩水的时候意外，会有生命危险。我强烈建议他换一个玩法，比如说，打高尔夫球。他说那个玩过，沒劲。我觉的他不会听我的，建议他一定在看心脏科医生时好好咨询一下，特别是抗凝的问题。
在诊所看病，偶尔有感到愤怒的时候，虽然不能发作，但需要让病人知道。星期五一个病人就是这样的情况。一个看了多年的病人，RD先生，50 岁左右，拒绝疫苗。由他儿子开车来紧急约诊，主诉是腰疼右膝关节肿痛。病人报告，一周前，与人打架，所以腰疼。但其关节肿痛与打架没有关系，也没有其他的创伤摔跤历史，他的膝关节肿得像橄榄球一样，摸起来滚烫，压痛明显。他报告没有痛风病史或家族史。报告说没有发热寒战头痛呼吸困难咳嗽腹泻尿频尿急尿疼血尿等症状，但在问诊的时候，他不停的咳嗽。病人解释咳是因为抽烟。而且这人一讲话咳嗽，就把口罩取下来。我正言告诉病人：你再把口罩取下来讲话咳嗽，我就要求你离开这个诊所，不再看你！ 我跟他解释说：在这个大流行的特殊时候，任何病人有咳嗽的症状，我们首先考虑COVID-19 。早知道你咳嗽，应该让你呆在车里，不会让你进这个诊所大门。因为腰疼，常规查一下尿常规，阴性。建议关节穿刺协助诊断，病人一口回绝，说怕针，任何穿刺，他都不会考虑。我告诉病人所有诊断可能性，包括痛风发作，感染性关节炎，创伤等。治疗，因为拒绝穿刺，诊断不清楚，只好猜，按痛风治疗。这个病人有滥用非类固醇抗炎药止痛，胃溃疡大出血历史，只好给他用强的松 5 天疗程，加抗酸药保胃，要求他服药前，先去化验室抽血查血常规生化常规和尿酸等。这时，护士报告，病人的鼻咽拭子 PCR 新冠检测阳性。这不会改变目前治疗方案，但要求病人居家隔离至少两周。病人争辩说 CDC 只要求隔离五天。我说， CDC 还建议人人打疫苗呢！因为你用激素，需要延长隔离时间。我也建议他全家去检测。但从父子俩的表情上，我知道他们不会听的。我把一周随访改为三周后，告知病人如果病情加重，出现呼吸困难，或膝关肿痛不好转，尽快去急诊室。
送走病人，护士才来抱怨，这个病人在前台就不守规矩，取下口罩说话咳嗽。我要护士把病人用过的房间和厕所全都贴条封起来。扔掉帽N95口罩，換一身白大衣，好好洗手，才去看下一个病人。这个人将会是一个超级传播者。我们诊所因为工作人员筛查阳性，已经出现人手短缺，不得不取消一些医生门诊。再这样下去，可能不得不改变政策，学习凯撒医院，阳性无症状者照常上班。同时，可能有必要劝那些高危人群，那些打满三针疫苗仍然高危高死亡率人群，暂时不要来诊所看病。
美国有太多RD先生之类的人，所以才会有疫死90万。
作者简介：张文刚医师1978至1985重庆医学院医疗系学习，硕士。198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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