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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ICU床位

没有ICU床位

这个周末开始轮进病房上班。昨天周六是第一天,接收的病人,加上新入院的,总共看了31个。虽然说,这个数字对于大忙季节来讲,并不是太出格,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让人紧张焦虑的不止是数字。

周日的最后一个新入院病人,急诊科医师报告,说是因为神智改变需要入院。找不到原因,新冠阴性,CT没有急性改变,化检除了肌酐偏高,白细胞总数正常范围,但中性粒高,淋巴细胞低,大单核15%。推测可能是脱水。因为听起来不是很急,我没有马上去急诊科。过了一个小时去急诊科,一看病人神智没有说得那么严重,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惊恐模样,回答问题,半天说出一二字,但监护屏上收缩压SBP只有70多,查体没有发现皮肤或任何部位感染症兆。找来急诊室护士,说是从CT室回来后,才刚刚发生的事,已经报告急诊医生,遵医嘱已经快输500毫升生理盐水。我叫护士再500毫升,然后,只要SBP不高于90,不断重复给500毫升,直到输完3000毫升,或者 SBP 高于90 ,立即血培养,查尿常规加培养,查乳酸,给一克Ceftriaxone。坐下来写医嘱时又改变主意,改为Zosyn ,加查了一大堆化验。拿起电话打给ICU医生,说有这么一个病人,如果砍下去这几板斧没有反应,病人会需要收入重症监护病房ICU 。回答说,已经在ICU的病人是正常容量的两倍多,ICU床位,一二天之内,想都不要想!这位ICU医生对我说,已经连轴转了14天,叫我去找另一个呼吸科医生帮忙。

回到急诊科,一看SBP仍只有80多,一问护士, 3000毫升已快输完,听听肺上,仍然干干净净的,也没有颈静脉怒张,叫护士再给一千毫升,血压不上来,给一剂静脉强的松龙(Solumedrol ) ,仍然没有反应,这下麻烦了,只有上升压药。这是收入ICU的硬指针。但病人只能呆在急诊科,換去一单间,当成ICU使用。今天周一,下班前看了一下,病人仍然在急诊室。问题是没有 ICU护士,只好把急诊科护士当ICU护士使用。

那天,这种已经收入院在急诊科等侯床位的,占了医院容量的百分之十五。听电台报道,南加州更糟。床位还好办,医护人手不足更不好解决。能不能从美国别的地方得到帮助?没门儿的事,不象中国只有武汉湖北重灾,而现在全美都被萨二攻击,谁也救不了谁。一个办法就是州政府临时废除一些保障病人安全,规定一个护士只能照顾多少病人的限定。比如,ICU一人管最多两个病人,电子监护病房一对四,等等。这也是护士工会多年努力挣得的权益,医院为挣钱违规要被重罚,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昨天收的一个新冠病人,是我一个老病人S先生的太太。圣诞节后一天,他先生的母亲, 102岁的老太太,在附近的一家老人院感染新冠过世。新年前一天,这位太太早晨起来发现先生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呼吸脉搏都没有。叫911来抢救了一阵,没有复苏的迹象,放弃了。新年假期后,回诊所上班,一天之内填写了三张死亡证书,其中有一份就是她先生的。

这位太太的基础疾病是红斑狼疮,慢性痛症,一看就是病殃殃的。所以,家里的事,无论大小,都在先生身上。先生本身健康也很成问题,但照顾太太不遗余力,性格个性是非常好的那一类人。我照看S先生已经十年有余。最初,S先生便血,去做肠镜,摘除息肉。手术不幸并发肠穿孔,修补术后又重症胰腺炎,急性心梗,腹部伤口感染,住院月余,送去SNF 康复。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认识这一家人的。这先生从SNF回家后,没有回到他原来的PCP ,继续让我照看他的一身毛病。多年来,我们一直合作很好。

接到他的死亡证书,给S太太打电话,家里没有人接。我只好凭猜测,说他是急性心肌梗死过世的,因为他一直有高血压,糖尿病和心绞痛。在我们当地的医院和 UCSF ,不知道做过多少次冠脉造影成形,放了多少个支架,也没有最终解决问题,一劳累就心绞痛,休息缓解,认为是稳定型的心绞痛。这次因为这太太住院,打电话给他们的女儿,才知道全家感染新冠。但都只是干咳之类的症状。这新冠和 S先生之死有多大关系,说不清楚了。我想账应该算到新冠头上。

S女士是在圣诞节前后,与S 先生几乎同时出现干咳一身疼等症状,他们的母亲过世以后,全家人都去做了新观检查。但直到先生过世之后,才拿到检查阳性的报告。 S女士入院前二天呼吸困难,发烧102度(华氏)。她的 PCP给上了地塞米松和阿奇霉素。入院当天神志不清。马上使用人民希望,地塞米松静脉注射。因为白细胞高,又按 CAP 社区肺炎上了抗菌素。第二天,就如象奇迹一样,烧退神志恢复正常。她很高兴。我半字不敢提她的先生。

这对夫妻对中国人有特殊感情。双方的父母都是白俄,俄国十月革命后逃亡到中国的俄罗斯人。S先生是在哈尔滨生的,长在上海。太太则在上海出生的。1949年移居美国。来看病随访,一有机会就说好想到中国看看,特别想去哈尔滨上海。

今天周一,再看S女士,情况更好了,不用氧气也有很好的氧饱和度。但她回过神来了,一见我就说她先生最后一夜的情况,说起来就流泪,抽泣起来,滿头白发颤动,让我想起白居易的诗,改写几个字: 夫在泉下泥销骨,妻寄人间雪满头。先生一直是 S女士的主要看护,真不知道她的余生怎么过。出院后,得动员她女儿搬回家陪住一段时间。

S女士哭了一阵,趁她停顿下来,我得赶快转移话题。我说,您先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和您一起去中国旅游一次。这可是一招险棋,可能让S女士哭得更厉害,但也可能让她寄情于好时光。果然,S女士自责拖累了先生,两个都没有机会了。但很快就说起在中国的童年时光,脸上有了生气。我说,您的问题主要是关节骨骼慢性痛症之类,心肺功能良好,坐轮椅也能长途旅行。然后,我提起近二三天的出院计划,动员她女儿搬回家陪住的计划。准备请物理治疗评估其功能状态,说不定需要去SNF,但怎么也比独居安全。

相比之下,没有ICU床位只是小事一桩。

截止2021年1月12日下午3点,美国新冠确诊总人数为2319万人。人数为38.65万人今日确诊人数21.27万人。

作者简介:张文刚, 医学博士19781985重庆医学院医疗系学习,硕士。1985-1988四川医学院附属医院讲师,1988-1996年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博后,助理研究员。1996-1999年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中心内科住院医师。1999年至今美国加州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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